第 6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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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4 章
第二天一早, 沈嘉月睜開眼的時候，已經天光大亮。
身邊的男人早已沒了蹤影。
她敲了敲痛的好像要炸開的腦袋，嘴裏一個勁兒嘟囔著再也不喝酒了，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。
自從她頻繁出入這裏, 秦岸就給她買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, 還買了一件睡裙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沈嘉月走進浴室洗澡, 洗的差不多的時候, 聽見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。
“月月, 你起來了？”
秦岸的高大身影出現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外面。
“嗯, 我在洗澡。”
秦岸把買來的早餐放到餐桌，又回來跟她說話。
“月月，早餐我買回來了, 都是你愛吃的, 你洗好就可以出來吃了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沈嘉月答應著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。
她洗完把睡裙穿好，頭發也吹到半幹, 才磨磨蹭蹭開門出去。
果然, 門門一打開，就對上男人炙熱的雙眸。
秦岸一身運動裝扮, 短袖短褲的運動套裝, 鬢角，脖子上, 還在淌著汗。
“月月, 你洗好了，那我也要進去洗一下, 跑了五公裏，出了很多汗，都臭了。”
男人一邊解釋，一邊推門進了浴室。
沈嘉月無聲地張了張嘴，想說什麽，又沒說出來。
畢竟家裏就這一個浴室。
秦岸剛進浴室就被一股熱浪席卷全身。
空氣裏到處都是茉莉花沐浴露的味道，當然，除了這些，還有絲絲縷縷的獨屬於女生的體香摻雜其中。
秦岸閉眼感受了幾秒，自動腦補了沈嘉月剛才站在裏面洗澡的畫面，果不其然，剛運動過後的身體再次燥熱起來。
他把水溫調到最低，迅速沖幹凈身體走了出來，前後不過五分鐘。
餐桌上，兩個人相對而坐，誰都沒有說話。
秦岸幫沈嘉月把茶葉蛋剝好，放到她的碗裏。
“月月，你覺不覺得，這個房子太小了？浴室只有一間，很不方便？”
他突然的提問，讓剛吃了一大口茶葉蛋的女生差點噎住，一口氣沒提上來。
咳咳……咳咳……
秦岸趕緊遞給她一杯水。
沈嘉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，那種噎噎的感覺才消失了大半。
“沒……沒有啊，我覺得挺好的，房子不在大，夠住就行。”
秦岸好像根本不在一個頻道，還自顧自說著。
“而且這裏離你上班的和我上班的地方都太遠了，一點都不方便。”
沈嘉月完全沒看出男人臉上的愁容，一臉輕松地吃著早餐。
“那你可以把這個房子賣了，再去市區裏換一套啊。”
秦岸搖頭，“這個回遷房賣不了多少錢，市區房價又貴，估計要添大部分錢，有可能也只能買個小的。”
沈嘉月有點不懂他怎麽突然跟自己討論起了房子，但還是一臉認真地跟他說著。
“沒事，我也可以添一點啊，我有點積蓄，還有我爸媽呢，他們就我一個女兒，攢的錢給我出一部分買房，應該是可以的吧。”
秦岸無奈地搖頭，“月月，我怎麽能用你的錢呢，算了，這個話題太沈重了，我們不說了，不說了，先吃飯吧。”
“對了。”秦岸吃了幾口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，又把手機拿了出來。
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，接著，沈嘉月的手機就嗡嗡地震了兩下。
沈嘉月拿起一看，屏幕顯示：親親怪向你轉賬23442元。
“秦岸，你幹嘛轉錢給我。”
秦岸怕沈嘉月不要，直接拿起她的手機點了接收。
“月月，我剛發了績效獎金，不多，全都給你，你先別著急反駁，聽我說，自從你跟我在一起，我不是白班就是夜班，周末還要值班，你放假了，我也只能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，都沒時間陪你去好好約會。”
“我始終覺得太虧欠你，所以這個錢你一定要收下。”
見他態度堅決，沈嘉月也沒再說什麽，心裏想著先替他保管。
她起身走到對面，直接坐到了秦岸的腿上，雙手勾住他的脖子，輕輕搖了搖頭，“秦岸，沒有，我沒覺得你虧欠我，跟你在一起，我很開心。”
秦岸緊緊摟著她的腰身，下頜搭在她纖弱的肩膀上，“謝謝你，月月，謝謝你願意跟一無所有的我在一起。”
吃完早飯，沈嘉月繼續在家裏學習備考，秦岸開車去了醫院。
_
一夜秋風瑟瑟，又連續下了幾場雨，路邊的梧桐樹葉子開始變黃，夏天在人們的戀戀不舍中沒了蹤影，秋天已經悄然而至。
開學後，沈嘉月如願以償，被園長安排和一位新同事搭檔教了小班。
徹底遠離了壯壯一家人。
沈嘉月就這樣一邊上班，一邊備考，有時間了跟秦岸約個會，日子倒也過得舒坦，老媽還真是說話算數，再也沒有催婚過。
今年很是湊巧，中秋節和國慶節正好是一天，提前很多天的時候，秦仁升就說今年會在家裏過節。
有一個計劃在秦岸心裏籌劃了好久。
這天他正看門診的時候，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，對方自稱是濱河園二期的售樓處經理。
濱河園二期已經開始重新銷售，讓秦岸有時間過去選一下房型。
掛斷電話，秦岸的思緒一下子變得很亂。
一開始，對於秦仁升要給他房子的提議，他是斷然拒絕的。
可是，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，自己的那個小房子，又窄小，地段又不好，如果結婚之後住在那裏，他真的覺得會委屈了月月。
人有的時候不得不向現實低頭。
他秦岸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。
當初接受醫院的調劑到兒科工作是這樣。
如今接受秦仁升的房子也是這樣。
第二天，秦岸要上夜班，白天有些空閑時間。
他開車去了濱河園二期的售樓處。
他是一個人去的，並沒有告訴沈嘉月，想著等房子下來後給他一個驚喜。
濱河園二期就在沈嘉月他們家小區的馬路對面，售樓處開在小區大門口東側，一間大概有40平米的底商，旁邊都是賣蔬菜水果的小超市。
秦岸推開玻璃門進去，發現小小的房間裏擠滿了人，好不熱鬧。
而且來人大多數都是上了些年紀的老年人。
兩個穿著制服的女士坐在工作臺後面，漲紅著臉，為大家盡力解釋著什麽。
“大媽，您稍等一下，我幫您問一下我們經理。”
“大媽，您別急，我們也是打工的，說了不算。”
.....
秦岸進去站了一分鐘，聽到的都是諸如此類的話語。
他站在隊伍最末尾，問了問旁邊一位正在抽煙的大爺。
“大爺，這是怎麽了？不賣房子了嗎？”
大爺猛地吸了一口煙，吞雲吐霧地跟秦岸說話。
“小夥子，你是來幹嘛的，也是來要錢的？”
秦岸：“不是，我是來買房的。”
大爺一聽，這還了得，趕緊勸他，“我跟你說，千萬別買他們家的房子，都是坑人的，五年前，我們就買了，交了三萬的定金，結果呢，開發商跑路了，哎，五年了，找不著人，錢都打水漂了，哎，真新鮮，我們到處上訪也不管用。”
“可是，你看，他們又開門賣房子了，跟沒事人一樣，我們的錢呢，我們的定金呢，啊？沒有這麽辦事的吧？”
大爺越說越激動，旁邊幾個一起排隊的也加入了進來。
“就是，這還有沒有王法了，不把我們得定金退了，他們就別想開門賣房子。”
大家還在激烈地討論著，秦岸已經聽明白了。
他早就聽沈嘉月提過，當初這個小區開盤的時候，她的父母也是交了定金的，只是後來開發商跑路，錢就打了水漂。
如今秦仁升重新把爛攤子接到了手裏，勢必會面對這一難關。
秦岸默默退出隊伍，給售樓處經理打了個電話。
“你好，王經理，我是秦岸，你在售樓處嗎？”
王經理把聲音壓的很低，“小秦總，您來啦，我在呢，但是我不在售樓處，我在旁邊的小路水果超市，你出來就能看見我了。”
秦岸沒掛斷電話，轉身出了門，果然看見一個一身黑色西裝，看上去30歲左右的有些微胖的年輕人正在旁邊的超市跟他打著電話。
王經理看到了秦岸，笑著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一下。
“小秦總，您好。”
秦岸被這個稱呼弄得有些不舒服，“別叫我小秦總，我又不是什麽大老板，叫我秦岸就好。”
王經理臉上訕訕的，“好的，秦先生，裏面請。”
王經理帶著秦岸進入了小路超市，穿過幾排裝滿貨物的架子，後面居然是一個不足四平米的隔間。
一張桌子，一臺電腦，還有兩只小馬紮。
王經理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這裏就是我的暫時辦公地點，那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，哎......來，秦先生，您請坐。”
秦岸低頭看了看，還是決定不坐了。
“王經理，我有點搞不懂，秦總，嗯，就是我爸，當初接手這個樓盤的時候，不是說會替上一任開發商還那些錢款嗎，怎麽現在又？”
王經理還沒開口，又開始嘆氣。
“秦總是個好人啊，他是這麽打算的，可是，你也知道，這兩年房產行業不景氣，房價是一跌再跌，可是那些建築材料卻絲毫也不降價，秦總又下了死命令，要趕工期，務必在元旦前把房子都蓋出來，往裏面投的錢可真是海了去了，哎。”
秦岸大概聽懂了。
秦仁升這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。
想想隔壁排著長隊的情形，秦岸真替兩個工作人員感到頭大。
“王經理，那麽秦總有沒有說大概什麽時候就能兌現承諾了，隔壁的情況，長久下去也不是個事啊，對這個樓盤的名聲也不太好。”
王經理撓了撓自己的寸頭，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秦岸擡了擡眼，“怎麽，不方便說嗎？”
王經理：“唉，秦總也沒說個具體時間，只能是得過且過，過一天算一天吧，至少得先把樓房的主體都建起來，才有餘錢考慮補償的事情。”
秦岸看了看已經急得滿頭大汗的王經理，知道他也是個打工的，沒有任何的決策權，沒再說什麽。
“王經理，你這裏有當初交了定金的住戶名單嗎，能不能給我一份？”
“有有有，我給你找。”
王經理趴到電腦旁邊找了一會兒，不一會，旁邊的打印機裏就吐出了一張紙。
秦岸拿過來看了一眼。
好家夥，密密麻麻，滿滿一頁都是人名。
秦岸大致看了一眼，每個人名後面都跟著大小不一的定金數額，最少的一萬，最多的五萬。
這一張紙上的數額加起來總共是279萬。
秦岸看著這密密麻麻的數字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“行，王經理，你先忙著，我先走了。”
秦岸準備離開，卻又被王經理叫住。
“哎，秦先生，您今天過來，不是來選戶型的嗎？”
秦岸才想起來，差點忘了正事。
“哦，對對對，有那個戶型圖嗎，給我看一下。”
隔間裏本就地方窄小，放上電腦和打印機更是幾乎連站人的地方也沒有。
王經理在桌子上的一堆資料裏面翻來翻去，試圖找到樓盤的戶型圖。
秦岸身材高大，在這個狹小的隔間裏呆的時間久了覺得呼吸困難。
“王經理，你慢慢找，我去外面透口氣。”
秦岸走出隔間，站到了超市的貨架後面，還沒往外走，就聽見熟悉的一男一女兩道聲音落入耳膜。
“哎，老婆，我看今天的蘑菇挺新鮮的，要不買點，今天中午做一個蘑菇炒肉吧。”
這是沈定國的聲音。
“買什麽菜啊，還是幹正事要緊，你快點買水，買了水我們還要去售樓部排隊呢。”
這是許秋心的聲音。
秦岸把身體往貨架後面藏了藏，探出頭去確認了一下。
他沒聽錯，正站在超市門口拿礦泉水的，正是沈嘉月的爸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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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, 沈嘉月睜開眼的時候，已經天光大亮。
身邊的男人早已沒了蹤影。
她敲了敲痛的好像要炸開的腦袋，嘴裏一個勁兒嘟囔著再也不喝酒了，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。
自從她頻繁出入這裏, 秦岸就給她買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, 還買了一件睡裙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沈嘉月走進浴室洗澡, 洗的差不多的時候, 聽見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。
“月月, 你起來了？”
秦岸的高大身影出現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外面。
“嗯, 我在洗澡。”
秦岸把買來的早餐放到餐桌，又回來跟她說話。
“月月，早餐我買回來了, 都是你愛吃的, 你洗好就可以出來吃了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沈嘉月答應著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。
她洗完把睡裙穿好，頭發也吹到半幹, 才磨磨蹭蹭開門出去。
果然, 門門一打開，就對上男人炙熱的雙眸。
秦岸一身運動裝扮, 短袖短褲的運動套裝, 鬢角，脖子上, 還在淌著汗。
“月月, 你洗好了，那我也要進去洗一下, 跑了五公裏，出了很多汗，都臭了。”
男人一邊解釋，一邊推門進了浴室。
沈嘉月無聲地張了張嘴，想說什麽，又沒說出來。
畢竟家裏就這一個浴室。
秦岸剛進浴室就被一股熱浪席卷全身。
空氣裏到處都是茉莉花沐浴露的味道，當然，除了這些，還有絲絲縷縷的獨屬於女生的體香摻雜其中。
秦岸閉眼感受了幾秒，自動腦補了沈嘉月剛才站在裏面洗澡的畫面，果不其然，剛運動過後的身體再次燥熱起來。
他把水溫調到最低，迅速沖幹凈身體走了出來，前後不過五分鐘。
餐桌上，兩個人相對而坐，誰都沒有說話。
秦岸幫沈嘉月把茶葉蛋剝好，放到她的碗裏。
“月月，你覺不覺得，這個房子太小了？浴室只有一間，很不方便？”
他突然的提問，讓剛吃了一大口茶葉蛋的女生差點噎住，一口氣沒提上來。
咳咳……咳咳……
秦岸趕緊遞給她一杯水。
沈嘉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，那種噎噎的感覺才消失了大半。
“沒……沒有啊，我覺得挺好的，房子不在大，夠住就行。”
秦岸好像根本不在一個頻道，還自顧自說著。
“而且這裏離你上班的和我上班的地方都太遠了，一點都不方便。”
沈嘉月完全沒看出男人臉上的愁容，一臉輕松地吃著早餐。
“那你可以把這個房子賣了，再去市區裏換一套啊。”
秦岸搖頭，“這個回遷房賣不了多少錢，市區房價又貴，估計要添大部分錢，有可能也只能買個小的。”
沈嘉月有點不懂他怎麽突然跟自己討論起了房子，但還是一臉認真地跟他說著。
“沒事，我也可以添一點啊，我有點積蓄，還有我爸媽呢，他們就我一個女兒，攢的錢給我出一部分買房，應該是可以的吧。”
秦岸無奈地搖頭，“月月，我怎麽能用你的錢呢，算了，這個話題太沈重了，我們不說了，不說了，先吃飯吧。”
“對了。”秦岸吃了幾口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，又把手機拿了出來。
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，接著，沈嘉月的手機就嗡嗡地震了兩下。
沈嘉月拿起一看，屏幕顯示：親親怪向你轉賬23442元。
“秦岸，你幹嘛轉錢給我。”
秦岸怕沈嘉月不要，直接拿起她的手機點了接收。
“月月，我剛發了績效獎金，不多，全都給你，你先別著急反駁，聽我說，自從你跟我在一起，我不是白班就是夜班，周末還要值班，你放假了，我也只能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，都沒時間陪你去好好約會。”
“我始終覺得太虧欠你，所以這個錢你一定要收下。”
見他態度堅決，沈嘉月也沒再說什麽，心裏想著先替他保管。
她起身走到對面，直接坐到了秦岸的腿上，雙手勾住他的脖子，輕輕搖了搖頭，“秦岸，沒有，我沒覺得你虧欠我，跟你在一起，我很開心。”
秦岸緊緊摟著她的腰身，下頜搭在她纖弱的肩膀上，“謝謝你，月月，謝謝你願意跟一無所有的我在一起。”
吃完早飯，沈嘉月繼續在家裏學習備考，秦岸開車去了醫院。
_
一夜秋風瑟瑟，又連續下了幾場雨，路邊的梧桐樹葉子開始變黃，夏天在人們的戀戀不舍中沒了蹤影，秋天已經悄然而至。
開學後，沈嘉月如願以償，被園長安排和一位新同事搭檔教了小班。
徹底遠離了壯壯一家人。
沈嘉月就這樣一邊上班，一邊備考，有時間了跟秦岸約個會，日子倒也過得舒坦，老媽還真是說話算數，再也沒有催婚過。
今年很是湊巧，中秋節和國慶節正好是一天，提前很多天的時候，秦仁升就說今年會在家裏過節。
有一個計劃在秦岸心裏籌劃了好久。
這天他正看門診的時候，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，對方自稱是濱河園二期的售樓處經理。
濱河園二期已經開始重新銷售，讓秦岸有時間過去選一下房型。
掛斷電話，秦岸的思緒一下子變得很亂。
一開始，對於秦仁升要給他房子的提議，他是斷然拒絕的。
可是，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，自己的那個小房子，又窄小，地段又不好，如果結婚之後住在那裏，他真的覺得會委屈了月月。
人有的時候不得不向現實低頭。
他秦岸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。
當初接受醫院的調劑到兒科工作是這樣。
如今接受秦仁升的房子也是這樣。
第二天，秦岸要上夜班，白天有些空閑時間。
他開車去了濱河園二期的售樓處。
他是一個人去的，並沒有告訴沈嘉月，想著等房子下來後給他一個驚喜。
濱河園二期就在沈嘉月他們家小區的馬路對面，售樓處開在小區大門口東側，一間大概有40平米的底商，旁邊都是賣蔬菜水果的小超市。
秦岸推開玻璃門進去，發現小小的房間裏擠滿了人，好不熱鬧。
而且來人大多數都是上了些年紀的老年人。
兩個穿著制服的女士坐在工作臺後面，漲紅著臉，為大家盡力解釋著什麽。
“大媽，您稍等一下，我幫您問一下我們經理。”
“大媽，您別急，我們也是打工的，說了不算。”
.....
秦岸進去站了一分鐘，聽到的都是諸如此類的話語。
他站在隊伍最末尾，問了問旁邊一位正在抽煙的大爺。
“大爺，這是怎麽了？不賣房子了嗎？”
大爺猛地吸了一口煙，吞雲吐霧地跟秦岸說話。
“小夥子，你是來幹嘛的，也是來要錢的？”
秦岸：“不是，我是來買房的。”
大爺一聽，這還了得，趕緊勸他，“我跟你說，千萬別買他們家的房子，都是坑人的，五年前，我們就買了，交了三萬的定金，結果呢，開發商跑路了，哎，五年了，找不著人，錢都打水漂了，哎，真新鮮，我們到處上訪也不管用。”
“可是，你看，他們又開門賣房子了，跟沒事人一樣，我們的錢呢，我們的定金呢，啊？沒有這麽辦事的吧？”
大爺越說越激動，旁邊幾個一起排隊的也加入了進來。
“就是，這還有沒有王法了，不把我們得定金退了，他們就別想開門賣房子。”
大家還在激烈地討論著，秦岸已經聽明白了。
他早就聽沈嘉月提過，當初這個小區開盤的時候，她的父母也是交了定金的，只是後來開發商跑路，錢就打了水漂。
如今秦仁升重新把爛攤子接到了手裏，勢必會面對這一難關。
秦岸默默退出隊伍，給售樓處經理打了個電話。
“你好，王經理，我是秦岸，你在售樓處嗎？”
王經理把聲音壓的很低，“小秦總，您來啦，我在呢，但是我不在售樓處，我在旁邊的小路水果超市，你出來就能看見我了。”
秦岸沒掛斷電話，轉身出了門，果然看見一個一身黑色西裝，看上去30歲左右的有些微胖的年輕人正在旁邊的超市跟他打著電話。
王經理看到了秦岸，笑著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一下。
“小秦總，您好。”
秦岸被這個稱呼弄得有些不舒服，“別叫我小秦總，我又不是什麽大老板，叫我秦岸就好。”
王經理臉上訕訕的，“好的，秦先生，裏面請。”
王經理帶著秦岸進入了小路超市，穿過幾排裝滿貨物的架子，後面居然是一個不足四平米的隔間。
一張桌子，一臺電腦，還有兩只小馬紮。
王經理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這裏就是我的暫時辦公地點，那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，哎......來，秦先生，您請坐。”
秦岸低頭看了看，還是決定不坐了。
“王經理，我有點搞不懂，秦總，嗯，就是我爸，當初接手這個樓盤的時候，不是說會替上一任開發商還那些錢款嗎，怎麽現在又？”
王經理還沒開口，又開始嘆氣。
“秦總是個好人啊，他是這麽打算的，可是，你也知道，這兩年房產行業不景氣，房價是一跌再跌，可是那些建築材料卻絲毫也不降價，秦總又下了死命令，要趕工期，務必在元旦前把房子都蓋出來，往裏面投的錢可真是海了去了，哎。”
秦岸大概聽懂了。
秦仁升這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。
想想隔壁排著長隊的情形，秦岸真替兩個工作人員感到頭大。
“王經理，那麽秦總有沒有說大概什麽時候就能兌現承諾了，隔壁的情況，長久下去也不是個事啊，對這個樓盤的名聲也不太好。”
王經理撓了撓自己的寸頭，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秦岸擡了擡眼，“怎麽，不方便說嗎？”
王經理：“唉，秦總也沒說個具體時間，只能是得過且過，過一天算一天吧，至少得先把樓房的主體都建起來，才有餘錢考慮補償的事情。”
秦岸看了看已經急得滿頭大汗的王經理，知道他也是個打工的，沒有任何的決策權，沒再說什麽。
“王經理，你這裏有當初交了定金的住戶名單嗎，能不能給我一份？”
“有有有，我給你找。”
王經理趴到電腦旁邊找了一會兒，不一會，旁邊的打印機裏就吐出了一張紙。
秦岸拿過來看了一眼。
好家夥，密密麻麻，滿滿一頁都是人名。
秦岸大致看了一眼，每個人名後面都跟著大小不一的定金數額，最少的一萬，最多的五萬。
這一張紙上的數額加起來總共是279萬。
秦岸看著這密密麻麻的數字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“行，王經理，你先忙著，我先走了。”
秦岸準備離開，卻又被王經理叫住。
“哎，秦先生，您今天過來，不是來選戶型的嗎？”
秦岸才想起來，差點忘了正事。
“哦，對對對，有那個戶型圖嗎，給我看一下。”
隔間裏本就地方窄小，放上電腦和打印機更是幾乎連站人的地方也沒有。
王經理在桌子上的一堆資料裏面翻來翻去，試圖找到樓盤的戶型圖。
秦岸身材高大，在這個狹小的隔間裏呆的時間久了覺得呼吸困難。
“王經理，你慢慢找，我去外面透口氣。”
秦岸走出隔間，站到了超市的貨架後面，還沒往外走，就聽見熟悉的一男一女兩道聲音落入耳膜。
“哎，老婆，我看今天的蘑菇挺新鮮的，要不買點，今天中午做一個蘑菇炒肉吧。”
這是沈定國的聲音。
“買什麽菜啊，還是幹正事要緊，你快點買水，買了水我們還要去售樓部排隊呢。”
這是許秋心的聲音。
秦岸把身體往貨架後面藏了藏，探出頭去確認了一下。
他沒聽錯，正站在超市門口拿礦泉水的，正是沈嘉月的爸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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